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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3月5日星期二

参加马来西亚南洋大学校友会主办的微型小说征文比赛,有幸获得优秀奖,同时上了一门“微型小说”的课,了解到不能流于叙述,只局限于网络书写模式,须要有更多艺术创作的追求。这取决于阅读更多经典文学,以待改善和进步......

《孕》

月色暗淡,星辰稀疏,黑漆漆的夜,无尽蛮荒之地一所简陋的木屋,前门突然“呯”一声打开,跑出来一对母女,脸色惊恐,仿佛奋力挣脱木屋里可怕的束缚,使劲往外逃离。母亲瞻前顾后,不停向女儿高喊:快跑!女儿年幼精力充沛,一拔腿就抛离母亲几米开外,母亲乏力紧跟在后,像是受了伤。母女俩不停地跑,没有方向,无路可逃来到悬崖边缘,母亲大声吆喝止住了女儿的脚步,就停留在一步踩空的边上,下面是惊涛骇浪的大海,女儿回头看了看踉跄赶上的母亲,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,趁母亲没反应过来,踏出最后一步跳了下去......

“不要,不要......”她从恶梦中挣扎醒来,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。情绪慢慢缓和后,才清楚记得自己因流产送进了医院。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流产了,令她极度沮丧,伴随的恶梦更令她心神不安。在她怀上第一胎不到两个月,因一次不算太大负荷的搬运动作就流产了,医生判断是子宫颈机能不健全,狠狠把她标签为一个“有惯性流产风险”的女人。为了替夫家添丁,她战战兢兢怀上第二胎,严格遵守医生的指示定时检查,饮食方面特地请来营养师把关,还有足不出户的防范,然而快进入怀胎相对来说比较稳定的第五个月,一天早上醒来后发现下体流血,毫无征兆又流产了,医生也给不出充分的原因。

第二次的打击让她心灰意冷,完全认定自己是个有缺陷的女人,没有资格怀孕,而孕育着她子宫内的小生命,根本没有存活的基本保障。她痛恨自己的私心,明知不可为而为之,罔顾宝贵的生命。此刻,她最希望得到丈夫的谅解。丈夫坐在病床前紧握住她的手给以安慰,望着她的眼神却有点闪烁,想要说些什么,欲言又止。她大概猜到丈夫的心事,身为一个独生子,来自一个祖业有待传承的富裕家庭,婚姻不是简单两个人的事,当中背负着传宗接代的使命。说起来,结婚生子是自然不过的人生方程式,追求一个完整的家庭无可厚非,偏偏命运弄人,她不在这世俗标准的多数里。这场婚姻对她来说,只剩下为了怀孕而怀孕,始终无法摆脱为了延续香火的问题。第二次怀孕做了扫描,她已知道怀上的是女儿,但面对眼前闭塞的传统观念,她一直不敢告诉丈夫,选择隐瞒,然而,流产后不管男儿女儿都无济于事了,感觉自己像杀人凶手,面目可憎。

“不必太悲伤,我们还有别的机会。”丈夫打破沉默,安慰之余,话中有话。她何止悲伤,已经彻底绝望,她不会再让一个无辜的生命,在她一无是处的子宫里冒险。她不知道丈夫口中“别的机会”是什么意思,是领养孩子吗?他们曾经讨论过领养的可能性,但纠结的血缘关系很快把假高尚的情操打垮,不是自己亲生骨肉,难以向列祖列宗交代,不得不面对现实。

那么,还有什么“别的机会”?她不敢去想像,丈夫不说她更不想去过问,问题始终停留在“孕”这回事打转。出院回到了家,没有给她带来身心的安定,隐约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笼罩着她。第二次流产后,一切似乎已经明朗化,家公家婆对她的态度表明客气,实际上有所隔阂。这种隐约婉转的相处方式,一再增添她的内疚感。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压抑,日复一日,直到她得知丈夫口中所谓“别的机会”,原来是想雇用别的女人借腹生子,她几乎崩溃......

若干年后......她看起来不再是刻意端庄得没有瑕疵的富家太太,倒像乐得清闲的小女人,随性的打扮,轻快的脚步,牵着一个小女孩的手准备走进商场购物。这时,就在大门入口处,撞见她的丈夫。不......应该说是她的前夫,前夫和他的妻子,后面跟着两个女佣,负责看管四个孩子,分别是三个较大的女孩,和一个看不出性别躺在手推车里的婴孩。他们擦身而过,前夫并没认出她来,她坦坦荡荡继续向前走,莞尔一笑,庆幸自己已经从恶梦中的木屋逃离出来。突然,不由自主抱起身边的小女孩,紧紧拥入怀里,万分感激这个和她有缘的小女孩,让她从过失的痛苦获得释怀。



2 条评论:

  1. 恭喜,恭喜!算是“一击即中” :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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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谢谢你的支持。也许仅此一次了,突然害怕比赛,好像考试,经过老师的严格批改,等待成绩~~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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